沿路

平芜尚远,春山未到。只不知在遇到得到之前,我要与谁争岁月久长。
又是一场雪,岁晚将暮,寒潮晚来,带了几分轻挑与柔情,已然不似上月凌厉。然一想起还有岁岁年年的佳期要误,便又计较起元月新柳扶否之细枝末节,对日日面对的并不艳丽的黄昏都有些许避讳。
想钟灵毓秀之物事,说近不近,说远不远,赏心乐事,赏的只是一时心动罢了——只是,心空着难以心动,满足了又有另一种意义上的难以心动了。
断鸿声里哭山鬼,杜若香来忘今夕。午间翻看公众号又见到些精致的瓷器金件,生生挑起了物欲,对别致旧物的感念更甚。
如果那时候真的买下个尾戒,早将其随身带来,也不至于现下只留着一个别针的念想。闲情下多索求,这些物饰在平时何曾如此上心。
想那篇文里,如果真的可以留下刻骨铭心的印记,那么即使活成一片狼藉以避灾祸,依旧可以就着一夕温存默对月圆。
大抵旧物也没有想象中伤人。
即使壁上有朱弓、琴上无完弦。
前几日上元佳节。幕幕情节闪念而过,一时想起殊凰少年时候元夜挂灯的情景,又想到太平与薛绍的初见。真要说起来,应该是一年中最好的夜,所谓小儿女情态,是夜都不必黠促。只欠了个蓦然回首。
窗外望去没有荡漾着的灯火,街上有积雪,行人匆匆而过。神思总有些飘忽,莫名念起当年巴士驶经银座,那时素白亦是汹涌。
而今无柳岸,江海漂流此生,早该不知春分惊蛰。至于心中之所恐惧、魂梦之所挂牵,想已然到了这般境地,也不必再去避驱。

从公车窗外看对面植物园,似是看到有雾凇,也算是难得的风流情致。昨日雪落得有瓢泼之势,砸在窗檐震出一片聒噪杂乱,便和同学抱怨说,雪天的美感不是在于“雪落无声,踏雪寻梅”吗。
远远看去,辟出的中式园区里还有亭台楼榭,飞檐残雪,一如当是未来得及见的苏堤初霁。只是这温度教好景生生可惜了去。
凌晨时分响起了火警,惊醒,在床上听了半晌,应是毫无止息,即披了大衣下楼。
穿着拖鞋走在雪地里也是难得,兀自生出末世之感,尤其是看着消防车后的天色时候,依然幽深沉寂。
后来回到房间,人被楼下风雪吹得晕晕眩眩,但所剩下一小时的睡眠依旧是浅。
这几日常听的歌是《浮生散尽》,此时又想到,意气与温情本也就是唇亡齿寒的关系罢。何方安置怅望,何处是吾乡。
离去太久,连乡愁都要移位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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